这(zhe)是(shi)播(bo)客(ke)“这集我看过”与(yu)“澎湃新闻·私家历(li)史”合作(zuo)的特别(bie)节(jie)目，本(ben)期邀请(qing)法国史(shi)学(xue)者、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讲(jiang)师(shi)杨(yang)光聊聊(liao)近(jin)期上(shang)映的电影(ying)《拿破仑》与(yu)法国人的拿破仑情结。

《拿(na)破仑》海(hai)报

焦姣(jiao)：大家(jia)好，欢迎收听(ting)新一(yi)期(qi)的(de)“这集我(wo)看(kan)过”。本期嘉宾(bin)是研(yan)究法国史和法国国族认(ren)同的杨光老(lao)师。黄瓜视频下载请杨老师过(guo)来，聊聊最近在国内外引(yin)发(fa)热议(yi)的新片(pian)、雷德利斯(si)科(ke)特的《拿破仑》。《拿破仑》电(dian)影目(mu)前(qian)在全(quan)球网络上的评价都(dou)比(bi)较惨淡(dan)。目前豆(dou)瓣(ban)评分(fen)6.5， IMDB 6.6，烂番(fan)茄新鲜(xian)度58%。英(ying)国、美国和中(zhong)国的评论界(jie)对(dui)本片都以(yi)负面评价为(wei)主。甚(shen)至(zhi)有人认为这是一部(bu)“辱法”电影。为什么(me)拿破仑这部电影会触怒这么多(duo)的观众？杨老师能(neng)否介(jie)绍(shao)一下法国国内(nei)舆论对本片的评(ping)价？

杨光(guang)：刚才焦老师介绍了中文和英文世界对《拿破仑》的负面评价，法国人对这部电影的负(fu)面评价更为强(qiang)烈。雷(lei)蒙·阿隆(long)说(shuo)过这样(yang)一句话(hua)，法国人固执地把路易十(shi)四(si)和(he)拿破仑当(dang)作英雄来看待，在这个问题(ti)上他们丧(sang)失了全部的审(shen)慎(shen)和节制(zhi)。也就是说，法国存在所(suo)谓(wei)的拿破仑情结(jie)。

焦(jiao)姣：《拿破仑》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有一种批(pi)评，说一个(ge)英国导演(yan)用英语(yu)拍拿破仑注(zhu)定失败(bai)。但是纵观(guan)世(shi)界影视界，用英语出品(pin)的拿破仑题材电影要远(yuan)多于(yu)法语的拿破仑电影。包括您(nin)刚才提到的路易(yi)十四，前些(xie)年的电视剧《凡尔赛(sai)》就是以路(lu)易十四为主(zhu)角(jiao)的，但(dan)同样是以英语制作，使(shi)用英国演员(yuan)，那部电视剧好像没有引发《拿破仑》这么多的争(zheng)议。

杨光：因为拿破仑本来就(jiu)是热(re)门的创作主题。在英文(wen)全球(qiu)搜索引擎上，拿破仑辞(ci)条(tiao)的搜(sou)索热度(du)仅次(ci)于耶(ye)稣(su)基督(du)，位(wei)列世界历史人物第(di)二(er)位。而(er)有关于拿破仑的各(ge)种语言(yan)历史类图(tu)书高(gao)达(da)5万种(zhong)之多，是所有(you)历史人物(wu)中最(zui)多的。由此(ci)可(ke)见，拿破仑不(bu)仅仅是法国的热门历史话题，也是全球的热门历史话题。

我个人以为，拍(pai)法国题材的电影用英语还是用法语并(bing)不是最关(guan)键(jian)的问(wen)题。您刚才(cai)也举(ju)了一个很(hen)好的例子，就是《凡尔赛》这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ju)是法国和加拿大合拍的，演员班底全部来自(zi)英语国家，在(zai)法国上映(ying)用(yong)法语配(pei)音。本剧两个男主角选的是两(liang)位英国小(xiao)鲜肉演员，但是他(ta)们演的非常(chang)好(hao)。另(ling)一方(fang)面(mian)，这部电视剧在服(fu)化道(dao)等方面做的非(fei)常细(xi)致(zhi)和逼真，内容高度忠实于史实，连熟(shu)悉(xi)凡(fan)尔(er)赛宫(gong)历史的法国人都不得不惊(jing)叹(tan)，剧中一些看似(shi)虚(xu)构(gou)的情节，其(qi)实都能在历史人物的日(ri)记等史料中找(zhao)到蛛丝马(ma)迹。这样的考(kao)究史实的功夫(fu)足以让电视剧得(de)到(dao)包括(kuo)法国观众在内的全球观众的认可。

焦姣：斯科特(te)版《拿破仑》电影目前在院(yuan)线(xian)上映的片长(zhang)约两个半(ban)小时，主要(yao)分为两条故事(shi)线。一条爱情线，讲述拿破仑与他的第一任皇(huang)后约(yue)瑟(se)芬之(zhi)间(jian)的爱恨交缠(chan)。另外(wai)一条是战(zhan)争戏(xi)，选取了拿破仑一生中重要的三场战役，分别是他暴(bao)得大(da)名的土伦(lun)战役，象征(zheng)着(zhe)他全盛时(shi)期的奥斯特里兹(zi)战役(yi)，以及拿破仑政(zheng)治(zhi)生(sheng)命(ming)走(zou)向衰(shuai)落的滑铁(tie)卢(lu)战役。杨老师看完(wan)之后感觉(jue)这两条线拍得符合历史的真实情况(kuang)吗？

杨光：本片得到如(ru)此一致的负面评价(jia)，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对史实的背(bei)离。在电影的最后(hou)，他连(lian)拿破仑的遗(yi)言都篡(cuan)改(gai)了，改成“法兰(lan)西、战争和约瑟芬”。这部电影其实只讲了(le)拿破仑的战争以及他和约瑟芬的爱(ai)恨(hen)情仇(chou)。这部电影中的爱情戏虽然(ran)加入了很多导(dao)演个人发挥的内容，但总(zong)体(ti)还能自圆(yuan)其说。导演在战争戏方面可以说是非常的蜻(qing)蜓(ting)点(dian)水。拿破仑战史上的重(zhong)要战役远远超过这三场(chang)，而被(bei)纳(na)入电影的这三场战争本身(shen)表(biao)现(xian)出(chu)来也(ye)带有 PPT 风格，在不同大场面的快速切换，让(rang)观众(zhong)摸(mo)不到头脑(nao)。《拿破仑》的战争和爱情部分之间存在脱(tuo)节，雷德利(li)·斯科特强行把战争和爱情捏合在一起，忽(hu)略(lve)了历史上拿破仑丰富的内政、政治、外交(jiao)的成(cheng)就。因(yin)为拿破仑形(xing)象非常复(fu)杂，而导演只把战争和爱情突(tu)出来，就把(ba)拿破仑这个形象塑造(zao)得非常的简单和单一，好像(xiang)拿破仑在法国做(zuo)了这么多事，当上了皇帝，征服了欧洲(zhou)，只为了两个目的，一方面是满足他扩(kuo)张领土的愿(yuan)望(wang)，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控制约瑟芬，这两件(jian)事情成了他人生中的两个最重要的目标(biao)，就把人物形象扭曲(qu)的很厉害。每个部分讲的都不够透(tou)彻，甚至有浮光掠影的嫌疑(yi)。

焦姣：片中的拿破仑战争背后缺乏明(ming)确(que)的政治动机。你(ni)不知道他打这个仗(zhang)是为了什么？

杨光：这部电影说拿破仑远征埃及途(tu)中返回(hui)的原因就属于戏说。当时拿破仑返回法国有多种原(yuan)因，一方面他知道法国国内的政局(ju)不稳(wen)。另外一方面埃及战局已(yi)无发挥(hui)空间。拿破仑在今天巴勒(lei)斯坦地(di)区(qu)进(jin)军碰(peng)到严(yan)重的瘟(wen)疫(yi)，还留(liu)下了他去(qu)视察瘟疫医(yi)院的知名(ming)画作，法国海军(jun)地中海舰队也被纳尔逊指(zhi)挥的英国海军击败，他无法通(tong)过海军得到来自本土(tu)的后援，进展无望。然后法国的政局也出现问题，出现了有利于他政治上位的舆论(lun)。在这个情况下他才抛弃军队(dui)返(fan)回法国，后来发动(dong)了雾(wu)月政变(bian)。这部电影把这么复杂的政治考量简化(hua)为拿破仑因为夫人约瑟芬(fen)和他人偷情愤(fen)然回国，这在很大程度上扭曲了拿破仑的形象(xiang)，好像他不顾一切后果(guo)冲(chong)动行事就是为了控制约瑟芬。

焦姣：这部电影对拿破仑战争的刻画(hua)远远低于我的预期。片中的战争场面看上去不像是战争，更像是械斗(dou)。因为当黄瓜视频下载说拿破仑是战争天(tian)才时，黄瓜视频下载强调的是他对于军队编制、战争整体规(gui)划的掌(zhang)握(wo)，而不是雷德(de)利·斯科特电影中刻(ke)画的这些战争“大场面”。

美国《外交政策》杂(za)志最近发文分析了《拿破仑》电影中的战争场面进行分析，并在此基(ji)础(chu)上质(zhi)疑了这部电影的历史观。这篇(pian)文章认为，《拿破仑》电影对于战争的刻画体现了一种非常传(chuan)统(tong)而陈(chen)旧的危险(xian)观念，这种历史观念是认为战争是由(you)个别的伟大而血腥的冲突决(jue)定的，君(jun)主可以通过赢(ying)得关键性战争，在短时间内扭转军事和政治的整(zheng)体格面。该文认为，恰恰(qia)是这种观念鼓(gu)励了欧(ou)洲历代(dai)的领导人去进行(xing)孤注一掷的军事冒险，发起各种“闪(shan)击(ji)战”。

这个批评其实在很大程(cheng)度上解(jie)构了拿破仑“军事天才”的公(gong)众形象。杨老师怎(zen)么看待(dai)公众对拿破仑这类军事天才形象的痴(chi)迷(mi)？

杨光：是这样的，毕(bi)竟拿破仑当时是以法国一国之力(li)最终(zhong)成为了欧洲的主人。但是我也非常同(tong)意(yi)您刚才的一个观点，就是这部电影把拿破仑的军事天才表达出来了，但是表达得不准确。拿破仑个人才能的强项实际(ji)上是数学、地理(li)和几(ji)何(he)这些知识(shi)。拿破仑非常善(shan)于运用炮兵(bing)火(huo)力，他在他的成名之战土伦战役中，集中了火力歼灭了在土伦港(gang)的英国舰队，从(cong)而打垮(kua)了盘(pan)踞(ju)在当地的保(bao)王(wang)党人。但是在电影中，拿破仑骑(qi)着一匹战马，像中世纪骑士一样，根本不顾(gu)自己(ji)的安危(wei)，莽撞地直接(jie)向(xiang)对方战线冲了过去，这不符合拿破仑的属性。其实(shi)拿破仑对于战局有精细的计(ji)算，这才是他真(zhen)正的强项(xiang)。

《外交政策(ce)》的批评也很有道理。政治领(ling)导人乐(le)于采用闪击战，就是因为它(ta)所付(fu)出的政治代价非常少，时间比较(jiao)短(duan)，损失(shi)比较小。但是另外一方面，战争不是仅仅是一场战役，它非常复杂。比如，电影的最后一战1815年(nian)滑铁卢战役，当时法国和反法联军的士兵的比例(li)已经达到了 1: 5，拿破仑即(ji)使击败威(wei)灵顿公爵(jue)，打赢了滑(hua)铁卢战役，后面还(hai)要面临着普(pu)鲁士(shi)军队、俄罗斯军队、奥地利军队的合力阻击，始(shi)终处于以寡敌众状(zhuang)态(tai)。除了最基本的兵力差距，军事胜利的因素不仅包括统帅(shuai)个人在一场场战役中的绝(jue)妙指挥或者(zhe)行军布(bu)阵(zhen)，它还包括军事科技的进步(bu)，也包(bao)括军事组织(zhi)比如后勤(qin)供(gong)给(gei)，甚至更深层(ceng)次的政治组织。比如说，法国大革命后实施的义(yi)务兵役制让法国军队的兵源数(shu)量(liang)变多，还有斗志问题，比如说当时的法国的军队，最早普遍意识到战争是为了保卫(wei)革命成果，士气明显高于反法同盟(meng)里(li)边(bian)为王朝和君主利益(yi)而战的旧式(shi)军队。战争的因素是如此的复杂，而拿破仑这部电影只是把其中最夺人眼球的那一部分给摘取(qu)了下来，的确会(hui)让大家对拿破仑和他生活(huo)的时代产(chan)生误(wu)判和误解。

《拿破仑》的主角选(xuan)择(ze)也有问题，华(hua)金(jin)·菲尼克斯是一位很好的演员，之前也和这个雷德利·斯科特合(he)作过很多次，比如说在《角斗士》里面饰演罗马暴君康(kang)茂德皇帝(di)。但他演拿破仑，年龄不是特别合适(shi)。因为拿破仑出生于 1769 年8月，土伦战役时他刚刚(gang)24 岁。但电影中他一出场就显得过渡冷漠(mo)、成熟和疏离(li)，这和历史上饱受(shou)启(qi)蒙(meng)运(yun)动影响(xiang)、热情参(can)与大革命的青(qing)年拿破仑形象不符(fu)。

焦姣：《拿破仑》电影的中文宣发的反复强调(diao)一个概(gai)念(nian)叫(jiao)“从一无所有，到征服一切”。这句话让我想到的首先不是拿破仑本人，而是《红与黑(hei)》中面的于连。本片的中文宣发好像想要把拿破仑的一生变成一个“逆袭”故事，拿破仑因其军事天才而成为法国的救(jiu)主，最后又(you)登上了法国皇帝的宝(bao)座。

杨光：历史上拿破仑的出身和经历并没有那(na)么简单。关于拿破仑的一个重要争论点是他到底(di)是法国人、意大利人还是科西嘉人。拿破仑的家族来自于意大利本土托斯卡纳，是当时热那亚(ya)共(gong)和国派驻(zhu)到科西嘉岛管(guan)理本地人的外派官(guan)员，在当地属于阶层比较高的外人。在拿破仑出生同一年稍(shao)早(zao)的时候(hou)。热那亚共和国为了还债把科西(xi)嘉岛卖给了法国，成为了法国的国土。他的父亲(qin)作为熟悉当地事务的政治精(jing)英被纳入了法国政治体系(xi)，被封成了一个低等(deng)贵族，由于地处(chu)偏远且级别很低，拿破仑的出身当然不能和法国本土那些大贵(gui)族比。但是却(que)让拿破仑凭借(jie)贵族(zu)次子的身份，有资格前往(wang)当时欧洲最好的军校学习(xi)并毕业(ye)从军，不仅(jin)学习炮兵，还包括几何，还包括地理，历史等知(zhi)识，接受了精英军事教育。因此，拿破仑的出身的确不算(suan)非常的高贵，但是他绝不是所谓的一无(wu)所有，贵族家庭(ting)出身让他的学业和职业都得到妥(tuo)善的安排，怎么能说是一无所有？而且(qie)他赶上了一个非常好的机遇，就是科西嘉被法国吞(tun)并，让他有机会接受欧洲最好的军事教(jiao)育(yu)。因此，很多人说拿破仑时代是英雄(xiong)造时势，但拿破仑本人也是时势(shi)造就的英雄。

焦姣：让我想到《红与黑》的原因还有一点。《红与黑》初版(ban)于1830 年，也就是说，在拿破仑去世还不到十年的时就出版了。是否(fou)在那个时候，法国年轻人中就有了比较普遍(bian)的对于拿破仑的崇拜(bai)？

杨光：是的，1830 年法国爆发了七月革(ge)命，推翻(fan)了复辟(pi)的波(bo)旁(pang)王朝(chao)。而被推(tui)翻的波旁王朝正是反(fan)法同盟在滑铁卢战役之后在法国扶(fu)植(zhi)的统治集团(tuan)，复辟王朝基于百日王朝的教训(xun)，一定(ding)会消除拿破仑的影响，同时反对复辟波旁王朝的人肯定就会把拿破仑的大旗(qi)重新打出来。当时的拿破仑热也受到当时的浪漫主义作家和历史学家的作品的影响，这一代人小时候曾(ceng)经(jing)亲眼目睹(du)法兰西第一帝国还有拿破仑当时的丰功伟业，长大后也见(jian)到了复辟王朝的倒行逆(ni)施，所以他们(men)往往会隐去或者不主动提(ti)及(ji)拿破仑战争给法国带来的流血和损失，会更倾向于宣扬(yang)拿破仑时代正(zheng)面的功(gong)绩。一个比较类似的例子，就是伏尔泰写(xie)的《路易十四时代》，其实路易十四统治的法国远非那么完美，但是为了批评当时路易十五(wu)的统治，伏(fu)尔泰把路易十四时代描写成一个非常完美(mei)的时代而忽略当时的弊(bi)端(duan)和悲(bei)剧，路易十四时代的神(shen)话和拿破仑时代的神话的形成机制其实有类(lei)似性。

焦姣：法国人对拿破仑的崇拜、所谓“拿破仑情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光：法国人对于拿破仑的崇拜就是拿破仑在世时期开始的，拿破仑自己就是一个优秀(xiu)的自我形象塑造者，拿破仑子就是宣(xuan)传家，而且他很早就有了宣传自身形象的意识。早在远征埃及前，拿破仑带领法军在意大利打(da)仗，当时他就特别注意塑造自己的形象，包括要求在战役的战报中突出他本人的功劳，他还带了当时著(zhu)名的画家雅克路易大卫的学生安格(ge)尔给他画像，画像中的拿破仑身先(xian)士卒(zu)，忠(zhong)于共和。比如说画中他的腰(yao)带都是红(hong)、白(bai)、蓝(lan)三(san)色(se)，是法兰西革命共和国国旗的颜色，就是表现出了既(ji)勇(yong)猛(meng)无畏又忠心祖国的将军的形象。

焦姣：随(sui)着拿破仑自身地位和政治身份(fen)的变化，他塑造的自我形象是不是也会有一些变化？

杨光：有变化，雾月政变后，他从这个军事统帅变成执政官，在身份转(zhuan)变后，他也会努(nu)力的消(xiao)除自己作为军事独(du)裁者的形象。拿破仑让画家画了很多类似古(gu)罗马执(zhi)政官形象的肖(xiao)像画，他穿(chuan)着红色长袍在看书或处理文件，体现出他认真处理政务的形象。第一帝国建立(li)后，他形象又发生了变化，比如模(mo)仿加(jia)洛(luo)林王朝的查理大帝，以及古罗马皇帝的形象，试(shi)图在建立一个从罗(luo)马到加洛林又到波旁一直到波拿巴王朝四个王朝之间的连续(xu)性(xing)，以建(jian)构起(qi)这个他个人作为皇帝的执政合法性。

焦姣：安格尔给拿破仑绘制的几副著名画像，包括拿破仑加冕(mian)的形象中，都借用了大量古罗马和法兰克(ke)王朝的元素，反而没(mei)有突出拿破仑帝国跟波旁王朝之间的任何联(lian)系。

杨光：是的，在雷德利·斯科特的《拿破仑》电影中有这样一段(duan)情节，拿破仑在自己加冕前从教皇的手中拿来王冠，自己给戴(dai)上，这个是符合史实的。画家雅克·路易·大卫一度选举选择这一幕作为拿破仑加冕仪式画作的中心，还留下了素(su)描草(cao)图。但是拿破仑觉得影响不太(tai)好，因此没有同意，最后选择了给王后约瑟芬加冕这一幕。但是电影中加冕礼快结束时公开(kai)宣布他重新捡起了法国的王冠(guan)，这不符合事实更不符合拿破仑的理想，因为拿破仑从来不打算复辟波旁王朝，他是要仿照(zhao)更久远的，包括加洛林(lin)的查(cha)理大帝，包括罗马皇帝，他建立的是法兰西帝国，他要超(chao)越(yue)波旁王朝。比如说，拿破仑的皇帝之位是全民公投产生，得到了议会的批准(zhun)。拿破仑选择的加冕地和波旁王朝传统区别很大，他选择了在巴(ba)黎(li)圣母(mu)院加冕，而不是兰斯大教堂(tang)，而且为他加冕的是罗马教皇，而不是波旁王朝传统的加冕人——兰斯大主教。

焦姣：除(chu)了这些油(you)画，拿破仑还用哪(na)些方式来塑造自己的公众形象？

杨光：还有一个重要的媒介是回忆(yi)录，拿破仑在1815 年之后被流(liu)放放到圣(sheng)赫勒拿岛，1821年去世。在这六年中，他做最重要的事就是写回忆录，这本回忆录对他自己非常宽容，把失败都归(gui)因为手下将(jiang)领的错误，把胜(sheng)利都写成是他自己指挥有方。比如说滑铁卢战役，他作为统帅负有第一责任，但是他却抱(bao)怨格鲁希元帅没有率领援军及时到达战场，导致他自己被迫(po)以寡敌(di)众，最后要面对着英军和普鲁士军队的优势兵力。拿破仑的回忆录在19 世纪(ji)影响很大。所以说拿破仑也是他自己的历史学家，他为自己立传。

焦姣：拿破仑在位时期，根据(ju)不同时期具(ju)体的政治需(xu)要，给自己塑(su)造了好几版不同的形象：军事天才，法兰西的救主，勤勉(mian)的罗马执政官，继(ji)承法兰克法统的千古一帝。直到倒(dao)台之后，他还在孜孜不倦(juan)地塑造自己的形象。那么，拿破仑去世之后，法国人是不是在继续延续这种拿破仑崇拜，之后他们塑造的拿破仑形象有什么变化吗？

杨光：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后世对拿破仑的形象的塑造，从来不仅仅是对个人的评价，它涉及到对于法国大革命历史和法兰西第一帝国史的评价，在19世纪法国是重要的政治问题。拿破仑刚倒台(tai)后，法国在战争中损失了很多人口，又要向反法同盟割地赔(pei)款(kuan)，所以当时法国很多自由派(pai)就说他是科西嘉(jia)的吃人恶魔，正统派说他是篡位者，此时保守派和自由派都对他的评价都非常的低。后来的浪漫主义一代有意无意的遮掩了拿破仑帝国时期的灾难(nan)，由于他们对波旁复辟王朝非常反感，也不满于当时法国在国际舞(wu)台上的平(ping)庸，因此怀(huai)念拿破仑在位时期法国光荣和冒(mao)险的时代，皇帝的光荣(rong)正面形象也逐渐(jian)流行起来。除了浪(lang)漫主义时代的作家之外，拿破仑自己的回忆录的出版和传播也做了很大贡献。到了第二帝国时期，拿破仑三世，也就是拿破仑的侄(zhi)子能够当选法兰西第二共国总统，后来又成为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帝，本身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拿破仑的光荣形象。到了第三共和国，由于它是在普法战争，即第二帝国败给普鲁士的战争后建立的，又是共和政体。此时对于拿破仑的评价相对来说比较客观了，一方面承(cheng)认拿破仑将大革命的很多成果写入法律(lv)，并用武力保护(hu)这个法律，另一方面，也指责(ze)拿破仑侵犯(fan)了大革命时期法国的一些自由成果，当时认为拿破仑的战役虽然为法国带来了一些光荣，但也带来了非常惨重的损(sun)失。

到了 20 世纪，法国人对于拿破仑的评价每(mei)况愈下，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法国人也会对拿破仑对法国的对外扩张进行反思。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任(ren)总统中，公开纪念拿破仑的只(zhi)有两位，一位是 1969 年的蓬(peng)皮(pi)杜总统，他纪念拿破仑的大背景其实是1968年的五月风暴，当时法国内部政治社会秩(zhi)序(xu)出现混(hun)乱(luan)，此时蓬皮杜前往科西嘉岛纪念拿破仑诞(dan)辰(chen) 200 周年，是为了强调当时的法国需要秩序，拿破仑被视为在大革命时期的法国建立秩序的代表人物。无论是蓬皮杜之前的戴高乐总统，还是后面的密特朗(lang)希拉克总统，都没有公开纪念拿破仑，特别是在2006年奥(ao)斯特里茨(ci)战役 200 周年的时候，这是法国的军事荣誉的最高峰(feng)，但时任法国总统希拉(la)克就拒绝举行公开纪念活动，他认为过于纪念拿破仑在欧洲战场上的胜利，不利于当时欧盟的团结。

直到 2021 年，也就是拿破仑去世 200 周年，马克龙(long)总统才公开纪念拿破仑。但他对拿破仑的评价是复杂的。他对于拿破仑的本人的才干和贡(gong)献做出了很高的评价，也指出拿破仑在恢复奴(nu)隶(li)制，强化男(nan)女不平等，推行帝国主义扩张政策等方面在法国历史上扮(ban)演的负面角色。2020年美国BLM 运动在法国的传播和影响，让马克龙总统用公开纪念拿破仑表达了法国官方对法国历史的态度。

焦姣：2021年拿破仑逝世200周年时，法国国内举行一系列纪念活动，也引发了很多关于其历史评价的争议。主要集中于三点，一是电影中提到的反战问题，但是还有另外两点是电影中完全没有提及的。第一个就是奴隶制问题，1794 年法国大革命期间，法国废除了奴隶制，但拿破仑在 1802 年又恢(hui)复了奴隶制，成为唯(wei)一重建过奴隶制的国家。第二是妇女(nv)权利问题，民法典(dian)虽然是一部具有先进性质的资(zi)产阶(jie)级法典，但在女性权(quan)利也有开历史倒车的嫌疑。民(min)法典中废除了法国女性在大革命期间获(huo)得的平等民事权利，如自行签(qian)订(ding)商(shang)业合同，独自旅行等等。

杨光：拿破仑民法典的影响也不仅局限于当时，它会影响到现代。我在法国报纸(zhi)上看到一个很有趣的例子，一位来自香港的女士要和一位法国的男士在法国登(deng)记结婚，男士的父母是法国人，他们非常反对儿子(zi)和这位女士结婚(hun)，但苦于找不到合理的反对理由，于是他们找到了仍然生效的民法典中的法条，没有父(fu)母的同意，子女不得私自登记结婚，以此为由要求禁(jin)止(zhi)他们的儿(er)子在法国结婚。当时法国人也觉得非常无厘头(tou)，因为他们都把这个条款视为 19 世纪的古董(dong)，但是没想(xiang)至今仍然有效，而且竟(jing)然有人会去援引使用它。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到拿破仑法典对于当代法国的影响。

焦姣：拿破仑在塑造自我形象的过程中，是否也塑造了作为皇后的约瑟芬的形象？

杨光：我在卢浮(fu)宫博物馆(guan)里边也看到了约瑟芬皇后的多幅(fu)画像，大部分也是雅克·路易·大卫和他的学生所画，但是这些画像传达的形象和雷德利·斯科特电影刻画的皇后形象完全不一样，画中的约瑟芬的端坐的肖像画，显得非常的温柔(rou)，非常的娴静(jing)。这体现了《拿破仑法典》的家庭秩序观念，那就是女性顺从于男性，妻子顺从于丈夫，法国皇后也不例外。黄瓜视频下载看到电影加冕礼部分，约瑟芬跪(gui)在地上接受拿破仑给她(ta)加冕，实际上刻画出了帝国皇帝和皇后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她所有的权力和地位，全部来自于她的丈(zhang)夫，来自于皇帝，这是当时理想家庭关系和性别关系的折射(she)。

焦姣：但是这与历史上约瑟芬的真实形象出入是比较大的。

杨光：雷德利·斯科特的电影里对于拿破仑家庭中的婆(po)媳(xi)关系表现的倒是很真实。黄瓜视频下载看到电影里拿破仑的母亲第一次见到约瑟芬的时候，淡淡的看了一眼(yan)，然后就不理她了。这个细节非常真实，因为在拿破仑举办加冕礼(li)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对他册(ce)封约瑟芬为皇后不满，拒绝出席儿子的加冕礼。但是流传至今(jin)的路易·大卫的描(miao)写加冕礼场面的名画上却有她在场，这是为了维护皇帝的体面而补上去的，因此拿破仑的母亲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出席”了。

焦姣：我前面提到的英国漫画家吉(ji)尔雷也画过一版“拿破仑和约瑟芬初次见面”的故事。电影中这个场景(jing)被表现得非常浪漫，但是在当时伦敦的小道消息中，两人的关系充(chong)满(man)了艳情与阴谋。因为约瑟芬在认识拿破仑时，已经是法国政治家巴拉斯的情人，英国人认为巴拉斯为了摆(bai)脱约瑟芬，把这个情妇转嫁(jia)给拿破仑，并给了拿破仑军事职位作为报(bao)答(da)。吉尔雷画中拿破仑与约瑟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巴拉斯家的沙龙，矮(ai)小的拿破仑掀开帘子，看见两个正在跳舞的裸(luo)女，其中一个就是约瑟芬。我觉得跟电影相比，1805 年英国人的这版漫(man)画才是真正的“辱法”。

英国漫画家吉尔雷的“拿破仑约瑟芬初(chu)遇” （James Gillray, 1805），纽(niu)约大都会博(bo)物馆。

杨光：1805 年，英国和法国已经撕毁了1802年签署的《亚眠(mian)和约》重新开战，贬损交战国的领导人的形象当然成为政治漫画的题材(cai)。是有一点我觉得这个雷德利斯科特的表现是符合史实的，就是约瑟芬可能在两人的关系中是处在更游刃有余的位置(zhi)，因为约瑟芬当时已经在巴黎的这个交际圈中已经有名气。拿破仑当时已经订婚了，是有未(wei)婚妻的，未婚妻是马赛丝绸商人的女儿，这位姑(gu)娘被拿破仑抛弃后，嫁给了另一位法国将领贝尔多纳特，这位将军生涯也是非常的传奇，他是法国的南(nan)部靠近比利牛斯山(shan)的波城(cheng)的检察(cha)官的儿子，然后从海军上等兵干(gan)起，在大革命和拿破仑时代的战争，一步步成为了瑞典国王，他们的子孙后代统治瑞典一直(zhi)到今天。从这个例子看，这部电影的宣发广告(gao)语“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其实不仅仅是拿破仑一个人的专利，而是在大革命的时代变迁(qian)中，很多人都在时代潮流之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海军上等兵能够成为另一个中等国家的国王，这在法国大革命之前的旧(jiu)制度体系下，这是无法想象的。

焦姣：黄瓜视频下载到现在为止讲的主要是法国人怎么看拿破仑，其实还有一个侧面是外国人怎么看拿破仑。我注意到一个有意思(si)的现象，同一时期的美国国父们对看拿破仑的看法比较复杂。在公开场合，他们对拿破仑还能保持(chi)外交上的礼貌(mao)，因为这一时期美国还期望能够借助(zhu)法国来牵制英国的力量，杰斐(fei)逊在总统咨文中还称(cheng)拿破仑政府(fu)为开明政府。但实际上杰斐逊本人对法国大革命和法国共和制怀有很深(shen)的感(gan)情，雾月政变之后，杰斐逊私底下对拿破仑的评价非常糟(zao)糕(gao)。1814 年杰(jie)斐逊在写给老对手亚当斯的信(xin)中说这么一段话：“波拿巴只是战场上的雄狮(shi)，在民政方面他是个冷血(xue)无情、工于心计、毫无原则的篡夺者，此人全无美德，根本称不上真正的政治家，对于商业政治、经济(ji)学和民政管理一窍不同，是无知者无畏的典型(xing)。”这里对拿破仑军事才能的肯(ken)定和对于拿破仑民政能力的鄙(bi)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雷德利斯科特的《拿破仑》电影也有这种倾(qing)向，只谈拿破仑的军事才能，对拿破仑政治法律方面的作为没有任何刻画。

杨光：是的，评论者所在位置的不同，对拿破仑的看法不同。杰斐逊(xun)曾对法国大革命有非常强烈的感情，他当时说：自由之树要用暴君和爱国者的鲜血来浇(jiao)灌。在他眼里，当上皇帝的拿破仑是大革命成果的簒(cuan)夺(duo)者。但是在欧洲这个情况就变得很复杂。

如您所说，一方面，欧洲旧制度的得益者，比如说那些大贵族和旧王朝，拿破仑是僭主，是暴发户(hu)，是全凭武(wu)力上位打破传统等级(ji)制度的匹(pi)夫，对拿破仑的评价远远不如远隔重洋(yang)的杰斐逊。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很多当时在欧洲受到启蒙运动影响的人来说，对于拿破仑的感情就会变得比较复杂，比如说德意志(zhi)的歌德和贝多芬，以及一些意大利人，一些西班牙(ya)人，他们希望法国革命获得一些成果，因为法国在欧洲的影响力大，法国革命的胜利，会推动这些国家发生一些开明的改革。拿破仑率军征服这些国家的时候，比如德国人，他们可能会乐见拿破仑的军队和官员对德国封建制度的扫(sao)荡(dang)和铲(chan)除，但是他们面对法军的入侵也会产生民族主义思想从而转向反对拿破仑。因此，同时代人对于拿破仑的看法，还是取决于个人所处社(she)会阶层，所受文化的影响，以及个人的政治立场，因此评价不尽相(xiang)同。

拿破仑的内政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除了前面提到的《拿破仑法典》，拿破仑对于法国影响存在于方方面面，包括现在法国的高中会考制度，荣誉(yu)军团制度，还有中央(yang)集(ji)权的地方治理制度，政教协定等，其中很多制度被欧洲国家和欧洲以外的国家所效(xiao)法。但是，拿破仑的军事才能过于耀(yao)眼，因此其他方面的遗产就会显(xian)得并不那么的突出。雷德利·斯科特的这部电影恰恰在强化了拿破仑只有军事才干的刻板形象，这个不符合史实。

我还是希(xi)望引用法国大革命史学家索布尔的一个观点，他说是大革命摧毁了旧制度，但是大革命的很多成果是通过拿破仑才把它确立下来，因此拿破仑在法国历史还有欧洲历史上还是有它的一席之地的，不仅仅是在军事方面。

焦姣：在今天的法国，大多数人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去了解拿破仑？

杨光：法国人对于拿破仑的了解一方面肯定是来自于教科书(shu)，不仅是法国教科书，甚至包括法国和德国联合编写的带有泛欧洲观点的主张两国和解的教科书，拿破仑时代以及对拿破仑的评价依(yi)然占(zhan)据一定篇幅。另一方面了解的渠道就是法国的政治人物的言论以及与拿破仑有关的文艺作品，2021年马克龙就总结了拿破仑一生。一方面，他是军事天才、革新派和改革家，更是法兰西民族的英雄。另一方面，拿破仑是个帝国主义者，是一个战争狂(kuang)人，还是一个奴隶制的恢复者。但是拿破仑是法国历史的一部分，并对法国的当今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并且马克龙还有一段有趣的评论，他说拿破仑的一生是对政治意志的颂歌(ge)，从阿雅克肖的一个孩童(tong)到成为欧洲主人的道路，清楚地表明一个人可以改变历史进程，所以我觉得拿破仑在当代的法国它不仅是一个政治符号，他也是励志的符号，这一点可能是拿破仑本人独有的魅(mei)力。

焦姣：从拿破仑所生活的时代，一直到21 世纪，不同时期、不同阶层，不同国家的人塑造了非常丰(feng)富多样的拿破仑的形象：军事天才、政治能手、共和的篡夺者，甚至雷德里·斯科特电影中的小丑。我最后问杨老师，在你看过的所有关于拿破仑的历史评价中，有没有你个人特别喜欢(huan)的，可以分享(xiang)给黄瓜视频下载的听众？

杨光：在这里我为大家分享大文豪维克多·雨果于1841 年6月3日在法兰西学院的演讲，其中有一段是他对拿破仑的评价。他说：“19 世纪初，法国曾是万国瞩(zhu)目的盛(sheng)世，有一个人填补了这一空(kong)白，并使法国如此伟大，以至于征服了整个欧洲。这个人从默默无闻(wen)中崛起，在短短几年内成就史无前例的王权。大革命孕育了他，法兰西民族选择了他，罗马教皇为他加冕。他每年都在扩展帝国的疆(jiang)域……他像查理曼(man)一样征服了阿尔卑斯山另一侧（指意大利），也像路易十四一样征服了比利牛斯山另一侧(ce)（指西班牙），他将自己的国家建在欧洲的中心，就像一座城堡，并将十个君主国作为堡(bao)垒和前哨。他让这些国家既成为法兰西帝国的一部分，也成为波拿巴家族的一部分，拿破仑的一切都过分而华丽(li)，他就像一个非凡的幻(huan)影笼(long)罩(zhao)在欧洲上空。”

雨果这段话正是浪漫主义时代法国作家塑造的拿破仑的经典形象，从默默无闻中崛(jue)起，一步步掌控(kong)欧洲，带(dai)有强烈的英雄史观色彩(cai)。这样的形象部分来自拿破仑本人的宣传，部分也是当时政治局势的产物。雷德利·斯科特这部电影很大程度上延续了英雄史观，他的电影没有反映大革命后法国和欧洲的剧变，而仅仅讲了拿破仑的情史和战史。

拿破仑之所以伟(wei)大，不仅仅源于拿破仑本人的伟大，而是因为拿破仑他本人是来自于那样的一个时代，这个时代让拿破仑可以成为拿破仑。如果历史往回倒播100 年，拿破仑穿越到 17 世纪末和18世纪初，即使当时法国有另一位伟大的君主路易十四主政，但在森严的等级制度下，也不可能有很大的作为。所以，拿破仑的伟大和拿破仑的幸(xing)运是一体的，他生在了一个最适合他的时代。

焦姣：黄瓜视频下载不仅仅要看拿破仑怎样去塑造他的时代，更要看什(shen)么样的时代才能出产拿破仑。只有在法国大革命的余波之中，在旧制度的解体之下，“从一无所有、到征服一切”的传奇(qi)才可能在欧洲大陆(lu)上反复发生，才有一个新的世界从中诞生。非常感谢杨老师今天的分享，期待杨老师今后多来黄瓜视频下载节目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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